“你说谁嘴里长菊花了?”
“谁应了声,就说谁!”
“玛德,你是想打架吧?”
“呵呵,打就打,老子豁出去这身白大褂不干了,也得替你父母教你做人。”
眼看那两个中年医生就要厮打起来,一直未开声的中医院方院长,总算忍不住怒喝起来:“够了!都给我住嘴!”
方院长俨然是善于调养己身的老中医了,年近六旬,一句怒喝出口,还是显得中气十足,让人耳膜震颤。
场间陡然就安静了下来。
随即,他才继续道:“中西医略有偏颇我承认,但这里是病房,是医院,是医生的一线战场,由得着你们胡闹吗?”
“我们过来,也是领导给的命令,该号脉,该诊断,该出药方子,一样不会差,如果大家把时间都用来吵架、打架,而不是研究合并治疗方案,我们中医院立马就走人,我个人也会亲自给书记打电话,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老秦……你觉得呢?”
这话是说到正理上了。
领导给的命令,谁要敢不从,那可是要吃瓜落的。
省医院的秦院长方才就想出面调停,但结果被人插科打诨,反而把场面闹得火爆起来。
现在中医院方院长说起要打电话给省委书记,这群怒气冲脑的医生们,总算觉得害怕了。
秦院长就算不喜中医院的人来插手这件事儿,但此时已然从省委领了命,那就得按照吩咐办事儿。
说不得,此时也就顺着方院长的意思,说道:“如果早闹下去,领导责怪事小,病人的生死才是事关重大啊。”
说罢。
他猛地扫了方才那碎嘴嘀咕的医生一眼:“你给我滚出去,等着院里的处罚决定。”
那医生脸色一僵,还想辩驳:“我……”
“你什么你?真想让方院长把你告到书记那里去?”
这话一出,那医生总算不敢多言语了,转身就出了病房。
如此一幕。
惹得角落吴若男微微嗤笑一句:“两位院长看起来好像统一战线了,可听听那位秦院长的话……把人家方院长说得跟个怨妇似得,就只会打小报告了。”
“唉,无聊,还以为能看人打架呢。”
噗噗噗!
陈飞和吴泽远都喷了,侧目望向吴若男,实在是服了这疯女人了。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不过也正如吴若男说的一样,看似两位院长想要调停事态,可明里暗里还是夹带着对各自的不屑。
果不其然,方院长听到这话,脸色都憋红了,扫了秦院长一眼,冷哼一句,就不再说话。
直至这时,一直冷然看着场间的小苏医生,才站了出来:“如果可以消停了,是不是可以让我对病人号脉了?”
争吵的至始至终,都围绕着这位小苏医生,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其涵养还是相对过硬的。
换做其他同龄人,保不准早就大打出手了。
反而他如今的做法,不得不让场间人,对他高看一眼。
“呵呵,那就有劳小苏医生了,先诊断病情,合并治疗方案的事情,我们在做研究,中西药药性不同,或有冲突,具体事宜容后商定。”
话音落下,西医一方总算让出了一个空间,让小苏医生靠近了病床。
同时。
角落沙发上的陈飞‘咦’了一声:“原来是他啊!”
吴泽远听到这话,奇怪的望了过来:“陈先生,您认识苏宇大夫?”
按道理来说,两人不该有什么交集才对吧?
“卓老的关门弟子,怎么能不认识?而且大家都是中医嘛。”
陈飞的话音堪落,就听吴若男轻笑的吐槽:“嘻嘻……恐怕是你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你吧?”
“滚蛋!”陈飞神情抽搐,实在没心劲和吴若男胡闹了。
场间。
中医院一行人观察病人的模样,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病人的病情不容乐观。
望闻切问,第一个望字,便已经让人觉得棘手了。
方院长蹙眉道:“卓老当初说过,非典当属温病一类,自《温热论》有名:温邪上受,首先犯肺。”
说罢,他捏着病人的四肢肌肉,仔细感受:“四肢体态僵硬,体疲,应带有疼痛。”
温病实则也可以描述成常见的风寒感冒,不过根据传染性和流行性做细化——
流行性小或不引起流行的成为温病,而具有强烈传染性和大流行特征的一类温病,则被称为瘟疫。
古时瘟疫一起,动辄屠城,生灵涂炭。
当年的非典自然属于瘟疫的范畴。
中医在对病症的统筹定义很宽泛,可眼下的温病,俨然不是普通的伤感感冒,想要治疗起来,令人觉得棘手。
中医药理方面多为平缓,主调和体魄,以病人自身对抗病魔。
在西医论述中,这也叫做免疫力。
不过在治病期间,病人的痛苦延续,自然是极其漫长的,也因此,西医总认为中医的治疗是存在侥幸的。
当然。
也有少部分中医善用猛药,中医有药歌决,四气歌、五味歌、十八反、十九畏等等。
其中十八反就注明了常见用药的药性排斥作用,不过若能将药性掌握到极致,也不是不可以以排斥药性作为使用。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以毒攻毒。
只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中医,无不是中医泰斗。
至于那些以家传古方用药的则另当别论,前者是靠本事,后者是靠祖宗的本事。
也正因此,如今的中医逐渐落寞,不思进取恐怕占据多数。
“非典是肺热症,邪毒至强,中医治疗后缓和作用。”方院长继续道。
“嗯。”周遭的人搭腔,并且扫视一众西医:“当年非典时期,南方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收治的6例病例,无一例出现死亡,全部救治成功。”
这话一出,那群西医皆然面面相觑,无从驳斥。
虽说最后病人得以救治,还是多亏了非典疫苗的出现,但是要知道……
在病情爆发初期,感染病患的死亡率是极其高的,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生还率,但中医的确是做到了。
此情此景,中医院俨然有些自夸的嫌疑。
至于苏宇,无奈的摇头:“我承认,西医的尖端医学的确胜过中医,哪怕我师父当年,也没有把握让他所收治的病人痊愈,最后还是多亏了疫苗。”
话到此处,他望向了秦院长众人:“现在病人的情况危急,我希望各位不要再意气用事,中西医结合,才能确保一方稳固病情,一方研制等待疫苗的出现。”
呼……
这话一出,场间众人都是长吁一口气。
一番言语之后,只看品行与大义,高下立判,卓老的弟子的确值得人倾佩。
“那就麻烦苏医生了!”
“方才是我们不对。”
“那是否可以请动卓老呢?”
“我师父今年已经八十九岁高龄了,我不想惊动他老人家。”虽然这句话显得有些违背医者仁心,但老人家的确年事已高:“我会尽可能施术,为病人争取时间的。”
终于,气氛总算缓和了过来。
眼看双方开始交换病例,中医们对药性开始作分辨。
另一边的吴泽远,连忙对陈飞说道:“陈先生,您是准备……”
“不着急。”陈飞笑了笑:“苏大夫的医术我清楚,先让他诊断吧,我这种默默无闻的山野医生,还是留在最后空闲的时候再去看看情况吧。”
听了这话,吴泽远暗暗松了口气。
为什么松口气?
他就害怕陈飞一出场,闹得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僵硬起来了。
虽说陈飞是严冬副省长请来的,可光是中医院的方院长来了,这群西医都不给面子,别说这个山乡小农民了。
此时,吴泽远心里还忍不住暗道:“幸好他知进退啊,他其实也怕露怯的吧?”
病床前。
两方大夫确定了用药后,苏宇才再次开声:“既然你们采取了老式非典疫苗的治疗方案,我们中医用药就从缓成方,以针灸为主。”
“行,两相搭配,病人能撑到疫苗问世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只在这话音落下。
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拉开了。
一众西医转头,都是连忙问候:“雷大夫。”
“雷大夫来了。”
来人正是维奇雷,身后跟着的还有化验科的郝主任,秦院长立即就为大家介绍起来:“这位是保健院的特聘专家,维奇雷医生,师从国际病毒与基因学的大师,马克教授。”
“同样,本次的新型非典病毒疫苗研究,也是雷医生负责。”
“这位是中医院的方院长,还有苏宇……”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维奇雷就摆了摆手,淡然笑道:“不用介绍了秦院长,我和苏宇大夫认识,我们可都是保健院的。”
“嚯,我倒是忘了呢,呵呵。”
音落。
维奇雷与苏宇点头示意。
这时,大家才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事情告知。
维奇雷并没有表示反对:“可以,中医在缓和稳定病理方面,是世卫组织也认可的,另外……我刚刚接到导师的消息,他派出的实验室助手已经抵达了机场,只等着运送病毒标本的人一落地,他们就会驱车立即赶回实验室。”
“太好了!”
“这下病人有救了。”
“这可多亏了雷大夫和马克教授呢。”
对此一幕。
中医科众人表示无语,他们并不认识什么马克教授,哪怕对方再是尖端医学界的大牛级人物,也不可能立马就研究出疫苗吧?
这时候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
正当众人沉浸在莫名的欢喜中时,郝主任侧眸注意到了角落沙发上的三人——
“吴秘书怎么来了?”
“还有……”
他转而发现了陈飞的存在:“谁让你这个无关人等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