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日子混在谷里，花雨琼的认识已有了很大的改变，魔教的人很强，单凭五人便敢闯入望天涯上，如入无人之境般将他们三人给劫了出来，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更不要提左使大人可怕的控风之能，竟然能与瑶光相抗衡，就连黑夜，也三番两次地轻松解决掉她的瑶光，这样强悍的实力，却一直隐忍至此，实在是让花雨琼有些不懂。

如今，听了白老念的祭词，她的认知产生了更大的动摇，因为，在他的话里，那些死去的魔教中人，所为的不仅是魔教的利益，更是为了所有人的幸福。哥哥，魔教真的是邪恶的吗？世家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花雨琼的心从来没有像这样摇摆不定。

没等她弄清楚更多的事情，天已经不知不觉地黑去了，有沉重的鼓声慢慢地响起。花雨琼有些茫然地抬头，白老早就下台去了，坟墓周围点起了无数的火把，点亮了无数的灯笼。

鼓声越发的急促起来，又突然地停了下来，就在这同一时刻，一道柔美的黑影自分地中央慢慢起来。

那是，穿着黑色轻纱的老祖宗！花雨琼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老祖宗蒙了面，除了她的白发之外，全身都被黑纱完全笼罩住，只留那一双充满活力的夺人心魄的眼睛露在外面。

鼓声重新响了起来，这次，鼓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铃音，时有时无，营造出一种苍凉的忧伤的氛围。

聚集在坟地上的魔教中人依旧无人言语，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深深地胶着在那道黑色的倩影上，充满了狂热与崇敬。

老祖宗的动作很慢，很柔和，配着那样缓慢而沉重的鼓声，非常的协调。

王大厨曾经给花雨琼等人耐心地解释过，这个祭祀日的舞曲表达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受伤的人在茫茫沙漠之中慢慢地行走，他很孤独，很疲惫，很痛苦，随时都可能面临死亡的到来，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一直前行，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信念究竟是什么。

最后，当他身体里最后一滴血流尽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了栽倒在了慢慢黄沙之下，渐渐地被黄沙掩埋，而许多年过去之后，他身死的地方却长出了一颗树，传说中，凡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们，绝望之际找到了这棵树的话，便一定能活着走出沙漠。那树的意义便是希望。

“自己死去了，却为别人带来希望？”花雨琼无法理解这个故事，只为那死去的人而哀伤。

王大厨只是笑笑地说道：“小琼儿，这世上啊，有些事情，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实现，但是，我们的努力却不是白做的，后人们循着我们的脚步，终究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

用自己的牺牲来为后人铺路，以求达到那最终的目标吗？这样的故事，确实是对这些已逝的死者们最大的赞许了，也让这里的人们永远不会遗忘掉他们所做的贡献。

但是，魔教的先辈们一直努力的，现在魔教中人还一直坚持着的，究竟是什么呢？花雨琼不得而知。

这场舞跳了很久。

花雨琼看了很久。

她不懂歌舞剧，不懂舞蹈是如何把一个故事生动演绎出来的。但是，当她想着王大厨给她讲的故事，看着老祖宗的舞蹈时，就不自觉地沉入进去，全神贯注地去看，去感受。她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沉闷的鼓声和若有似无的铃声就像是勾动人心的死亡的诱惑，而舞动着的老祖宗却像是那个一直不屈不肯放弃的人。虽然，最终还是抵不过死亡的命运，但是，却为自己的信念，自己的目标做了最大程度的抗争！

那种执着，那种坚持令花雨琼动容，那种就是身死也要为后人引路的牺牲更让她的心灵震颤。让她不经意地想起了夸父逐日的故事，夸父没有能过追逐到太阳，然而他死去的身躯却化为了良田甘泉，造福了无数的人。这两者何其的相像啊！

花雨琼的心随着这舞演绎的过程而起伏，不能自拔，直到舞蹈结束，鼓声消失了，她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场中的人们无不和她是一样的状态。

好久好久之后，人们才慢慢地清醒过来，此时，老祖宗和左使右使都不见了。白老让王大厨领着一班人奉上了最丰盛的食物和美酒，不需要有座椅，就那样或站或坐或躺，毫无限制，随你喜欢，真正的狂欢由此展开！坟地前面生起一堆大大的篝火，有兴致的人们都可以去旁边跳上一跳，自会有人为你伴奏！

王大厨特别留了一些好料给花雨琼他们，叫了专人送过来，人参也拉着鹿茸和当归跑过来蹭饭。花雨琼学着大家的样子席地而坐，大口吃，大口喝，好不畅快，这样的夜宴，跟望天涯上的完全不一样！这般的随性自在，让人由身到心都得到彻底的放松！

喝了不多的酒，她的眼神就有些迷离了，看人也有点不清，却知道韩默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她轻轻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默，这里的感觉好好，好自在！”

“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氛围，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本来就随着自己的意去行事之人。

“要是一直留在这里的话，也不错。”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睛就闭上了。

“好。”韩默看她睡着了，身子便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周围的喧嚣热闹完全影响不了他，他的注意力只在这个靠着他的少女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