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儿怔怔听着，原本澄澈的眼眸覆上一层浓雾，“兰儿姐姐喜欢上湛哥哥了，是不是？”

越奴微怔，垂下眼眸。

云玥儿不见越奴回答，轻轻一笑，却是无边的苦楚，“我早该知道的，湛哥哥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只留在我一个人的身边呢？从前我整日担心湛哥哥会被别人抢走，但是湛哥哥总是告诉我，只有我才是特别的，然而我前几日问他兰儿姐姐的事，他却低着头不说话，我就知道，你们……兰儿姐姐，即使那个人是你，我也不会让步的。”

越奴一怔，抬眸望着云玥儿。

云玥儿凄楚一笑，眼底闪烁着几分决绝的光芒，“兰儿姐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湛哥哥，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他抢走的。”说着再不看越奴一眼，转身跑开。

越奴敛眸望着云玥儿飞奔的背影，沉杂的双眸覆上一层动人的迷离，喜欢……吗？也许，不止是那样吧……

当天色暗沉下来，笙儿才回来，越奴见笙儿神色不对，当即打发了宫人出去，拉着笙儿进了内室，见笙儿沉默，越奴心下着急，蹙眉问道，“可有唐珏消息？”

笙儿垂着眼眸，清淡的声音不见丝毫情绪，“昨夜有人见到他带着家财匆匆驾车离开，今日却是在没有人见过他，恐怕他早已逃离栖霞城……”

越奴一怔，随即咬牙冷厉一笑，“果真是四大商家中最狡猾的狐狸！笙儿，明日你再出宫，务必要将唐珏丑事告知天下，我倒要看看谁还有胆量收留朝天国的罪人！”

笙儿低声应下，越奴沉默片刻，复有抬眸望着笙儿，语气轻柔，“明日早些回来，晚了宫门便关了，你可怎么办？”

笙儿一怔，点点头。

越奴见笙儿反应，心下奇怪，“笙儿，你怎么了？”

笙儿摇摇头，“没什么，许是……许是累了吧。”

摇头的瞬间却是露出了红肿的双眼，越奴一怔，拉住笙儿，“到底怎么了？今日你这样晚回来，是不是水月楼出事了？”

笙儿连连摇头，眼眶却愈发红了，“主子别担心，水月楼没事……”

越奴深深锁起眉目，一字一句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笙儿重重跪到地上，泪流满面，“主子，璇玑回不来了！”

越奴一震，“你说什么？”

笙儿垂下眼眸，恨恨道，“今日我去水月楼，却见姐妹们个个红着眼眶，百般追问下秋蓉姐才告诉我，璇玑本是已离开了唐家了，却想起还有主子的一封书信没有烧掉，这才赶了回去，谁料那唐珏正因礼服的事情四处搜寻着她，此刻见了她，当即就把她给……”

越奴努力稳住颤抖的身躯，“你如何知道璇玑已经？”

笙儿凄声道，“我原本不信，后来去了唐家才知道，唐家人早已逃之夭夭，唯独剩下了年事已高的刘管家，是他亲眼见到唐珏一剑刺向了璇玑，璇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

越奴只觉心脏钝钝一痛，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笙儿忙起身扶住越奴，“主子！”

越奴摆摆手，轻轻推开笙儿，脚步踉跄坐到软榻上，面色沉静恍若方才那一席话只是一番家常，只是颤抖的指尖无意间流露出主人的心绪，笙儿不忍，努力守住几欲决堤的眼泪，道，“主子，是我没用，我该早些提醒璇玑的……”

越奴摇摇头，半盒着眼目，浓密的长睫覆住了眼眸，不见情绪，“笙儿，这几日你就留在宫外吧，好好料理璇玑的后事，还有璇玑的家人……”

笙儿点点头，“主子放心，我会一一打理妥当的，只是主子要小心些身子，不要忧虑过度了……”

越奴抬眸苍白一笑，“放心吧，我没事。”

笙儿无奈，只得退下了。

内室失去了人声，在沉重的夜寂愈发显得幽静，越奴缓步走到窗前，抬眸望着不见半点星光的夜空，沉静冷寂的眸底，闪烁起炼狱般蚀骨的仇恨泪光……

德阳宫。

明亮的烛光带着几分摇曳，印在床榻上一张安然熟睡的脸庞上，床榻旁，一名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静坐着，俊美的脸庞因着烛光而显得愈发温柔，长指轻抚着床榻上的人的长发，静寂的眼眸却是沉杂一片，带着莫名的挣扎和矛盾。

“皇上。”帘外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

赫连湛微微一滞，为床榻上安睡的云玥儿捻了捻被子，转身走到帘外，淡漠的眼眸拂过跪在地上的桑梓，眸光一瞬的冷寂，“怎么样了？”

桑梓垂下眼眸，“属下该死！唐珏他……跑了！”

瞳仁陡然一紧，赫连湛不知觉握紧了拳头，锁眸望着桑梓，厉声道，“你是该死！你可知兰儿为了打击唐家花了多少心思吗？”

桑梓的头垂得更低，“属下该死，任听皇上降罪，只是属下还有事要禀告……”

赫连湛敛起凤目望着桑梓，“还有什么事？”

桑梓斟酌片刻，低低道，“昨夜属下潜入唐家时，唐家已空无一人，属下觉察庭院有血腥之气，便追查过去，见一名女子躺在血泊之中，已经失去了气息，属下正欲离开，却见唐家的刘管家哭哭啼啼唤人来抬这名女子的尸首，属下对此女子身份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谁料……这名女子，被送入了水月楼……”

赫连湛一怔，转眸紧紧望着桑梓，“她是水月楼的人？”

桑梓点点头，沉声道，“也许，她是兰贵妃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