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奴一怔，转而无奈地笑开，回眸望去，“莫大哥，你来了。”

站在越奴床前，一袭玄色夜行衣的高挑身影，剑眉星眸，风姿隽爽，正是莫以尘无疑。

莫以尘面色严峻，只蹙眉望着越奴。

越奴见那摸样，知道莫以尘是在生自己的气，不由低了声音，“莫大哥，你别生气，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可怕……”

看到越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可怜摸样，听得那低柔的声音带着千转百回的委屈，莫以尘压抑许久的怒火竟一时没了宣泄之地，早已想好要“怒斥”越奴的话，到了嘴边却轻柔了许多，“还痛不痛？”

僵硬的表情配着轻柔的语气，越奴不由展眉一笑，摇头道，“莫大哥来看我，我就不疼了。”

莫以尘无奈地望着越奴，多年的相处，也让他多少看到了点她的脾性，撒娇，微笑，孤傲，那都是她的惯性掩饰，她与其他几位公主不一样，从不愿把伤口示人面前以博同情，也不愿把心事告知身边的人寻求安慰，从不炫夸，从不解释，只独自默默收藏着所有的喜怒哀乐，留世人以冷漠孤傲的形象。

越奴见莫以尘垂眸望着自己，眼中阴晴不定，以为莫以尘还在生气，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低低道，“莫大哥，秋蓉她们是不是担心坏了？”

莫以尘微微一滞，终究低低叹了一口气，自怀间取出一个瓷瓶，“秋蓉再三嘱托我定要把这凝容膏给你送来，这是她们家家传的药膏，对伤口有很好的复合作用，每日将它抹在伤口上，不足一月就可使伤疤消退。”

越奴眸色淡淡沉下去，还是伸手接过了瓷瓶，笑道，“秋蓉真是有心了。”

莫以尘静眸望着越奴，踌躇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公主，你为何要给那个人挡剑？如果那个人……公主不是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再续复仇计划了吗？”

越奴微微一怔，指尖玲珑地将瓷瓶置于枕下，青丝流泻而下，挡住了沉碎暗沉的双眸，“莫大哥，你早已感觉到了吧，那人……于我而言很特别。”

莫以尘一怔，澈亮的眼眸倏地黯淡，“是……公主，你的有些所作所为，让我看不懂……”

指尖微微一滞，越奴回眸笑望着莫以尘，淡淡一笑，“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所以，不用担心。”

莫以尘垂眸望着越奴，刚欲开口，忽然剑眉紧皱，轻点之间，早已飞身而去。

越奴正不解，忽闻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微微急促的脚步，下一刻，垂幕旁立上一抹欣长的月白，月光倾洒在那张如同雕刻般俊美无双的脸上，微微蹙起的剑眉隐隐带着一丝寒意，凤目轻敛望着莫以尘消失的窗口，眼中带着几分探索与凌厉。

越奴心知莫以尘定是听到声响才速速离去，而见赫连湛的神色，似也在怀疑着什么，思绪辗转间，唇角已勾起一抹淡笑，“你怎么来了？”

赫连湛闻言，沉寂的眸光望向侧躺在床上娇美的人，只见她身着一袭干净素白的轻衫，腰间被纱布轻束，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青丝散漫在肩上，露出一张娇柔动人的脸庞，眉眼微颦，秋水般的眼里眸光荡漾，苍白与虚弱使她少了平日里的淡漠孤傲，多了几分小女子独有的娇俏和柔媚，赫连湛不觉喉咙一紧，脚下不自觉地迈开，走到越奴床前坐下，苍劲的指尖抚上她微凉的额头，轻柔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越奴微微一滞，眸光带起几分水漾的迷蒙，抬眸望着赫连湛，他……也会对自己这样温柔？

看的越奴的微怔，赫连湛心底莫名地一柔，俯身褪去了靴子，转身躺在越奴身侧，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腰际，轻声道，“很痛吗？”

这样的温柔，自己似乎期盼了很久，可是，终究是替代品……心里漫起丝丝的苦涩，越奴垂下了眼眸，淡淡道，“夕颜的药很有效，已经好多了。”

赫连湛微微一滞，轻手扣住越奴的后脑，将她轻轻按入自己的怀内，哑声道，“夕颜说你失眠少眠，气血不佳，怎么，在这里住不惯吗？”

微凉的脸庞贴上赫连湛温暖结实的胸膛，鼻息间满是男人独有的气息，越奴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瞬轻轻战栗了一下，有一种几欲失控的情绪，咬了咬牙，冷笑道，“赫连湛，你对一个替代品是不是太好了些？”

赫连湛陡然清醒，凝眸望着怀中媚若无骨的女子，心神，一瞬的迷茫，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今夜，他去了唐怡香的寝宫，当那女子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他却没有丝毫的情动与欲念，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竟是眼前这个女子在为他挡剑之时那一抹决绝的笑意，所以，他丢下了唐怡香，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本只是想在屋外见一见她的睡颜，然而，当听得房内轻微的说话声，他却不及思考，直直冲了进来。

她微微的痴怔，她一瞬的情动，继而恢复的冷漠与抗拒，所有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原本因陌生男子的气息早已低怒的心，仿佛再次被唤醒了一般，他加重了钳住她腰际的手，凝眸冷冷睨着她，“你就那么不待见我？那刚才那个男人呢？他是谁？”

越奴一怔，淡淡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赫连湛一手钳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望着自己，唇角泛起一抹邪魅冷戾的笑意，“我应该警告过你，让你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不要给我添麻烦，忘了？”

越奴冷冷睨着他，“我应该也说过，我的自由，从来都没有被你买断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