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暗从军区离开之后，心里堵着一口气，慕析的眼睛，不是自己在说笑，情况真的很严重，更让自己生气的是他的那种态度，的确没有崩溃，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其实只是自己心里早就已经放弃，才会那样，自暴自弃，看了让人很不爽。

还坐在客厅的少宇和慕析也彼此沉默。

“慕析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少宇几度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看着那张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脸，问了出来。

“嗯，我自己的情况，自然自己最清楚。”慕析缓了一会儿，眼睛已经好很多了，慢慢睁开来，居然在那一瞬间模糊的看到了光影，但也只是一瞬间，刹那烟火，转眼即逝，再次陷入黑暗，但对这一切，慕析都已经坦然了，“不用多想，我知道你们也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担心，会情绪失控，但我真的很好，你看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对吧，所以不用担心啦。”

“哥，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一开始，一开始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了。”

“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是吗？早就知道那样的冒险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却也那样选择了，之所以坦然接受，也是因为早就下定决心?”少宇其实已经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脑子里闪现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呵呵，哭了吗？怎么这么脆弱啊，还真是三岁的小孩子啊，我都没什么事，你怎么还哭了，还当时我欺负你了呢？”慕析敏感的捕捉到了那声音里的一点哽咽。

“才没，谁哭了，就是觉得慕析哥你很傻而已，就没有想过其他办法吗，一定要这样，这是最差的选择吧?不是一直自愈很聪明吗，那是怎么傻乎乎的！”伸手摸了摸眼睛，才真的发现已经湿了眼眶，摸了两把，然后，假装不知，嫌弃的调侃。

“啊，这没准儿就是那句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呵呵，不知道哎，当时就是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啊，所以啊，当时不是选择题，而是实践题，给你要求，甚至给你步骤，你只要去做就好了，就变成这样了。”语气有点委屈兮兮的，表情也一样。

少宇看了之后，笑了，这人还真是……

这边儿两个人气氛由沉默转变为轻松，脸上到最后还能挂着笑。可是，另一边，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萧亚凡的事，的确是计划，是杰诺和萧亚凡两个人的计划，计划得是挺好的，再加上肖医生的物资提供，提前的医疗保障，还有车厘子的暗中帮助，其实萧亚凡的状况还不错，虽然时不时地会被松紧各种实验室，然后经过各种仪器的检查，但都还好，这些仪器，也不伤人，没什么感觉。

外面的杰诺也做好了准备，回到基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希杰抓了起来，没什么严刑拷打，也没什么刑讯逼供，什么都没有，直接把人关了起来，每天还是给吃给喝，生活的质量并不差，唯一变得不同的就是，失去了自由，囚禁。

希杰知道自己的行为一定被知道了，一方面能接受自己现在的状况，但是一方面又不甘，每次有人来送东西的时候，都会提出要求见杰诺一面，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直到，突然的一天，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造访。

“肖寻?你来做什么？”坐在床上，歪头看着推门进来的人，一个见过很多面，但是一句话也没说过的人。

肖寻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自觉的找到张椅子坐下，“没，就听说，你一直想要见杰诺，他没时间，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嘛?”

“我想和他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代表他?”

“我不能代表他，但是，当个传话的还是可以的。”

希杰撇了肖寻一眼，没说话，然后继续低着头，看书去了，没有想要继续这段谈话的意思。希杰对肖寻其实是没什么恶意的，并不说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现在已经和杰诺在一起了，甚至是早在他们两个确认关系之前，希杰就看出来了，他的敌意并不是针对杰诺的爱人，他并不是爱着杰诺，只是很讨厌杰诺为一个人做的太多，不计后果，却得不到任何回报。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肖寻和杰诺在一起这事儿，希杰还挺支持的，起码比单恋一个已经有爱人的白慕析强得多，因为这段感情是相互的。

肖寻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坐着，然后转着脑袋四处看，没事儿就翘着椅子晃着腿，自娱自乐，安安静静。

阳光转了不知几个方向，书慢慢的越翻越薄，直到最后一页。希杰把书合上，闭上眼睛，缓解一下眼睛的疲惫。肖寻从他开始动作，就牢牢的盯着看，认真而专注。

希杰睁开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歪头，“怎么还坐在这儿，你都没有事情要做的吗？”

“本来是有的，看着萧亚凡就是我的事，可是现在，不用了。”

“这不好嘛，你就可以随便玩儿了，没事做的话，可以睡到自然醒，挺好的，就和我现在一样，什么都不用做，还可以看看书，之前可没这享受，当然啦，你还可以去外面玩儿，我就不行了，只能在这屋子里待着，不过也还好吧，我倒是没什么抱怨的。”

“你倒是接受的自然，既然都觉得挺好的，为什么还要找杰诺呢 到底还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吧，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抱怨，和一点点想问为什么，对吧？”

“嗯，当然啦，自然是有问题想问，不过不是关于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抱怨，只是一点点疑问而已，不过问了，他估计也不会和我说，老大一直是这样，什么都自己解决，很少依靠我们这些兄弟，虽然大家一起走到现在，我们把老大当做家人，可实际上，他并不一定这样想，老大啊，太独立了，有的时候我们都感觉，老大只是因为看我们可怜，收留我们而已，并不是需要我们去帮助他，才和我们在一起的，唉——当然啦，和你说这些，肯定没感同身受的感觉啦，所以，听听就好。”

“的确是没有，不理解。”

“呵呵，就知道，好了，你来到底是做什么，别和我说是怕我太无聊，过来陪我一会儿，如果是这样，那就谢谢你了，现在已经够了，回去吧。”

“你不讨厌我，对吧？”

“嗯?为什么这么问，你觉得我讨厌你?”

“没，我能感觉的出来你讨厌我，就像我能感觉的出来，你讨厌肖影哥一样。”

肖寻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并且到了希杰面前，因着两人的姿势，肖寻稍稍低头，直视着希杰，目光如炬。希杰呢，抬头，也不闪躲，任由肖寻看，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甚至带了点笑意。

两个人最后是肖寻败下阵来，松了一口劲，整个人都松懈了，声音也懒洋洋的，“你都不反驳一下的嘛？”

“反驳什么，你说的没错啊，我的确讨厌白慕析，很讨厌，那种甚至想让他去死的讨厌，这是事实。”

“可是为什么？肖影哥，他好像……”肖寻是真的想了很久，都觉得，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要是说有什么钱，那么唯一的问题一定在杰诺身上，自己猜测过，难道是因为他喜欢杰诺，而杰诺之前喜欢肖影哥，所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是，今天来了之后，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和杰诺在一起了，可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第敌意，那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了，那是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单纯的看不顺眼而已，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人嘛，看了之后就会讨厌的人，是有的 对吧?所以，白慕析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对于希杰的解释，肖寻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观点，因为自己也的确有这样的时候，可是，就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不过，你，肖影哥，人其实很好的，他……”

“我不知道他人好不好，也不想知道，我并不想去了解他，讨厌了，就讨厌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对他有这什么样的态度，有关系吗？”

“可是你之前，上次，为什么想要伤害他?”

希杰知道肖寻说的是那一次，就是围呈的那一次吧，其实也就那一次，“就是觉得，那个时候时机很好，所以心里的想法就突然冒了出来，没控制住自己，不过，相信经过那一次之后，你们应该不会再让我有机会靠近他吧，所以，就没关系了啊。”

这段对话，持续不下去了，肖寻看着对方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就算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答案，因为，眼缘这个借口，真的刻意回避很多。不得不退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希杰，他还在对自己笑，很平常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很平常。

肖寻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