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运气太好还是太坏，这一路南下，倒也没有碰到什么宗派弟子或是散修，甚至连入山的猎户都没有碰到过一个。

淡淡的血腥味，零星的打斗痕迹，让一些变得极不寻常起来，仿佛有一只上古巨兽盘踞在黑暗之中，正张着血盆大口在等待这一行人的靠近。

“过来。”自离山城一战之后，重归沉默寡言的大力子突然道。

“呕……”

首次出山历练的引气境弟子看着眼前的境况，直接吐了出来。

俞希虽脸sè苍白，但依旧一丝不苟的看着现场战斗的痕迹。

凸出的眼珠，恐怖的面容，残碎的肢体，破碎的灵器，一切都显示着战斗的残酷。

方宿虽然不晕血，但见如此惨状，腹内还是一阵翻腾，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运起摄灵眼。

这摄灵眼本是《点灵化生术》中记载的一门灵术，起初方宿还以为只是附灵过程中的辅助灵术，能看透附灵之前各种灵材的内部构造。后来在使用中发现这摄灵眼对灵气的动向也能看得分外清晰，只是现在方宿还未用此术给一件灵器附过灵，倒是时常用在对敌之时，对敌人所施灵术的观察上。

比如当初破俞林的柘木手，看透陈务的毒雾，都是用的摄灵眼。

“你们两人有什么看法？”查探过后，俞希询问起同样查探过一番的大力子和方宿。

“一元宗弟子，战斗一边倒，惨败。”大力子道。

“肢体……嗯，灵器破碎之处没有异种灵气残留，这些人不是死于同门内斗，就是……”

“就是什么？”

看着二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方宿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稍显荒谬的猜测：“被人单凭力量所杀。”

“蛮国！”大力子惊呼道，虽然没去过帝国边境，但也曾听门内长辈们说过。

俞希点了点头，方宿的心绪微微一沉，海心村内许多人都力气奇大，但显然达不到这种强度，“真有这种将力量练到如此纯粹的人？”

御灵师虽然也能“力大无穷”，但那是灵气附身之后的效果，单凭**，想要将灵器摧毁，没有那么容易，哪怕是沁心堂看似细脆的灵针，也是如此。

“是的，红杉蛮国，身在布满红杉树的南方丛林之中，崇拜自然，信奉各种蛮兽图腾，专修**力量，离开蛮寨之时必有一人身负图腾棒。”俞希给方宿讲解一番，看着方宿虚心静听的样子，颇为满意，又继续道：“大力子，你以望术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大力子以望术察看之后，道：“经脉干涸。”

俞希赞许道：“不错，正是经脉干涸。腐烂之象未现，说明死后不超过六个时辰，灵关之内的灵气不可能逸散的这么快，说明死之前就消耗完全了。但战斗乃是迅速败亡，一般来说御灵师战斗之时，不但能调动周围的灵气，也能吸收一定的灵气，在消耗之余得到补充，达到持续战斗的目的。而蛮国之人的图腾棒，一经激发，不但能提升自身潜力，还能在片刻之间驱散周围的灵气，之后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该如何对付这些人？”想到这一路行来的不正常，极有与这些蛮国之人碰到的可能，方宿问道。

“你小子，就知道战斗吗？”俞希展颜一笑，同门心中恐惧的心理冲淡了些许，她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围方宿也为其他弟子解释道：“对付蛮国之人，要么逃跑，要么首先摧毁那图腾棒，否则就只能和他们拼消耗了，看是他们先力竭还是你的灵关先枯竭了。”

“需要报知给一元宗吗？”大力子道。

“你将此地情形详加记述，回山之后再让人送去。终止采药，改道，出山。”俞希深思熟虑之后，决断不容置疑。

重回官道，引气境弟子都松了口气，只是俞希似一直在思考，一言不发，大力子是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多言，方宿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三位师兄师姐不说话，这些引气境的弟子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气氛仍旧有些凝重。

……

蜿蜒群山，雾霭飘渺，稍显平缓的山坡之上，也如沁心堂一般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分外鲜艳，罹神宗便建在此山之中。

不同的是步入沁心堂自有一股沁心之效，而这罹神宗之上却飘荡着的淡薄雾气，散发着点点腥味，看上去有一股沉闷的压抑之感。

“好了，前面就是罹神宗了，大家先服一颗万灵散，进去之后谨言慎行，不惧他派声威，也不要弱了本派名头，明白吗？”站在罹神宗山门之外，俞希气势已变，没有了和方宿的嬉闹，也没有了广场之上救治病人之时的慈悲，而是摆出了大宗派弟子的风范。

还未递上拜帖，山门之内便有一人迎了出来，容貌俊秀，温文尔雅，与萧采苓同样也是墨绿sè道袍。与俞合那种极强的自信令人折服不同，此人只在温和的笑容中来潜移默化的感染身旁之人，实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个用毒高手。

按照俞希师姐那晚的讲述，此人应该是陆长发了，只是令方宿疑惑的是，这道袍的样式看上去，竟与沁心堂所穿的道袍有些相似。前次对于萧采苓，方宿只是匆匆一瞥，何况还有斗篷遮身，也没看仔细。

“俞希师姐，好久不见，还有沁心堂其他几位师弟师妹，你们好。”陆长发脸带笑容，竟是连带后面的方宿等人也一一见礼，丝毫没有因为修为差距而有所轻视。

“陆师弟还是老样子，真是太客气了。”俞希也盈盈回了一礼，看上去极为熟悉。

“哪里哪里，咱们两派世代交好，都是应该的。”陆长发又将关系拉近一步，配上那从未断过的笑容，显得极为真诚，说完又拍了几下额头，“哦，只顾着交谈，差点怠慢了贵客，快快里边请，我已命人备好了茶水。”

“陆师弟，你也知道我们出来历练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加之如今边境战乱又起，若是回去晚了我这个领队的可是要受罚的！”俞希颇为愧疚的道，“所以，还是请陆师弟带我们去见一下贵派长老，先完成此次交易吧。”

“好说好说，既然如此，那俞希师姐就将丹药拿出来吧，门内掌管此事的长老正在闭关，所以师弟我就被推上来分担一些门内事务了，唉，命苦啊。”陆长发说着说着就向俞希抱怨起来。

沁心堂此次出来的弟子偷着乐，罹神宗山门外的两个守门弟子目瞪口呆，那个在门内杀伐果断，叱咤风云的杰出弟子，在外人面前竟会是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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