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彬的脑袋翁翁直响，台上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联合协会就是把广大中小商家联合在一起……”
“市政府坚决不允许，苏海市存在霸权企业……”
“我是你们最大的后盾，只是对苏海市发展有阻挠，都可以来找马会长和我……”
他一个没有站稳坐到了椅子上，身边同他一起过来的友谊百货副总连忙将他扶住。
他喘了口气，问道：“老姜那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姜副总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开口道：“就是针对之前总部要求品牌商不得参加第一百货开业典礼的事，甚至说当受到胁迫时，这些大小品牌代理要同进同退。”
他不敢确认地追问道：“同进同退？”
姜副总只得解释道：“就是有一个商家被逼下柜，其他商家也主动下柜，以此为条件来和百货谈判。”
汪文彬重重地拍在桌上，“马晓旭是疯了不成，他竟然敢组建这样的协会，他就不怕成为百货业的公敌不成。”
姜副总有些无奈地说道：“明面上是政府组织的，谁也不能说他什么。相反以后还需要通过他，来和协会中的成员打交道，这下子他可是水涨船高了。”
汪文彬双目尽赤，怒道：“走，我们回去，施秘书你去安排车。”
总经办施秘书有些为难地说道：“汪总，刘市长刚刚在台上说了，今天到场的人都要见证完第一百货的开业再走，我们现在这样走可能不太好。”
姜副总也劝道：“汪总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我们都已经被排除在商业联合协会外了，要是再得罪刘市长，恐怕省总公司的领导也会不高兴的。”
汪文彬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吧，你们也不用陪在这里了，都去找人打听打听。”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着整个会场人来人往，自己却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心中不由一阵悲凉，要是往常在这种场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自己似乎成了一个人见人嫌的老家伙，真不想再待在这里。可是想到省公司有不少人对自己上位心怀不满，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汪文彬在那里如坐针毡，看着在满场游走到处都有人逢迎，不由更加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事绝不能这样算了，自己在商场数十年见过的阴招损招多了去，拿出来一些好好给第一百货上上课。
马晓旭与一众商家交谈着，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了他这里。听着那些人把原本用在他身上的奉承言语拼着命往那个年青人身上倒去。
原本听着十分悦耳的语句现在却是变得格外刺耳，他冷笑道：“都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眼瞎之辈，一个刚开业的百货老总，说白了不过是一穷二白之徒。”
“你们说些那些违心的话语，当心马屁拍到马蹄上。”
这话一出，倒是让这群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少人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场面不知不觉冷了下来。
汪文彬心里只觉得一阵痛快，斜着眼冷冷地打量马晓旭。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却出现在他面前，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开口道：“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您现在又有多少身家，拥有哪些事业呢？”
原来是何奕卉，她同样也来参加第一百货的开业。原本只想静静地在现场看着情郎的闪光时刻，却被他的话给惹怒了。
汪文彬不由有些语结，虽然他常期都担任着百货商场的一把手。但实际也只是一个公务员而已，是国企这个大机器中一颗说得上号的镙丝钉。
虽然可以吃穿不愁，但真要说起来与富贵两字还是挨不上边。钱虽然也有不少，但都是见不得光的。
真要论起来，拿走了经营权的马晓旭地位已经不在他之下了。
他只得板起一张脸来，开口道：“我是为人民服务，不在乎那些东西。”
只可惜边上商家多少都知道他的品性，听完之后有不少人都控制不住小声笑了起来，人群中不知道谁还说了句，“恐怕是为人民币服务吧。”
还不得他羞恼神色上脸，何奕卉继续说道：“马晓旭除了是供销社主任，第一百货的经营人外，他在羊城还控制着两家服装工厂。”
“我不夸张地说以他这个岁数来比较，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不如他的。请问这个老人家，如果这样都算一穷二白，那您又应该算得上什么？”
汪文彬原本脸上的恼红一下子转成了青白，只可惜此时再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这里了。每一个人都热情地围到了马晓旭身边，比以刚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总真是年青有为，第一百货肯定会在您的带领下发展起来。”
“马总您真是太谦虚了，我们大家都要多向您学习。”
……
那一句句赞美之词，就像是一根根利箭将他射得千疮百孔。不时扫过的视线，仿佛都在说着不自量力四个字。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门外传来开业大吉的敲钟声。不也等其他人了，就自顾自地匆匆往门外走去，出了门却一下子被惊呆了。
整个会场各种种样的花篮堆得密密麻麻，之前他们送过来的那几个早就不知道被淹没在哪里了。
巨大的汽球拱门像个庞然大物把周围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不少小朋友骑在自家家长的脖子上伸着手就想拿走一两个。
红色的地毯像不要钱似的，不仅铺满了大门口，连人行道也是延伸出不知道多长。在锣声中舞狮队和舞龙队从左右往这里围了过来，简直就成了整个城市的盛事。
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山人海，全部都是被第一百货开业典礼经吸引来的。看着那架式分明就是等着正式营业时，要进入其中疯狂购物。
汪文彬心中既妒且恨，这一切本来都是属于他的。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马晓旭，把这些都占为已有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疯狂，从人群中往外挤出，逆流而上的身影是如此“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