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鹤宁惊问：“你发什么？”
楚天阔弹了弹烟灰，悠然道：“我要发一封告全县人民书！”
曹鹤宁一愣，然后又笑了。
告全县人民书？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人做过。
“你要怎么发？政府的公文不能发，勐河日报可不能发这种消息的，广播电视也都不大可能，你要贴大字报吗？”
楚天阔似乎早就料到了县长的回答，懒洋洋的站起身，“哎呀，我也知道县里不好办，找你来商量，既然不好出手，我来处理好了。不贴大字报，我要发小字报。”
“小字报？”
这楚天阔，还真会整新名词！
“天阔，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你对全县农名的拳拳之心，我也明白，可公家该怎么办事，你也是清楚的。唉，鼓励大家养鹌鹑的是你，号召大家杀鹌鹑的也是你！”
“嗯，当初你让我带动十户养鸡专业户，我做到了，后来养鹌鹑，又带动了更多的养殖户，全都是无偿的教经验教技术，可现在，风雨欲来，他们不知道啊！我有责任告诉他们一声。”
曹鹤宁再次握住楚天阔的手：“天阔，这次我还是支持你的！不管是大字报，小字报，就交给农民自己去判断吧！”
回到春雨公司，楚天阔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点上烟，开始草拟“告全县人民书”。
楚天阔的心情其实还是很沉重的，他看到的听到的情况让他忧虑。
现在的勐河县，似乎已经进入了疯狂模式。
学校的老师不好好上课，医院里的医生不好好给病人看病，干部们无心办公，人人都在谈论鹌鹑。
一时间，鹌鹑成了整个勐河县的主要话题，社会秩序都开始乱套了。
县城里甚至因为冬天要为鹌鹑取暖出现了真正的失火事件——为了防止鹌鹑冻死而又不多花钱，市民们就用煤油灯为鹌鹑取暖，小型火灾频发。
市民们的心情都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穷怕了。
而楚天阔的春雨公司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标杆，大家都看到养鹌鹑能挣大钱，而楚天阔也成了全省的致富能手！
正是有了这个光环，勐河县的鹌鹑养殖才方兴未艾，如火如荼，政府官员、学校的老师、企业员工以及农民都疯狂投入到鹌鹑的养殖业中。
原来的邻居李根生，倒腾各种小生意不成之后，用了全部积蓄并贷款了一千多元吗，买了三千只鹌鹑，找了几间破房子，开始养起了鹌鹑。
实际上这个时候入场，已经有些晚了。
迅勐发展的鹌鹑养殖业使得所有相关鹌鹑的东西都暴涨，养鹌鹑的笼子都由十元左右涨到五十元左右。
当然，为了限制经销商的抢购，春运公司的饲料也涨了两次价格。
但李根生还是挣到了钱，因为刚孵化出的小鹌鹑也在涨价，从一元钱左右涨到三元多。
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根生不仅还清了贷款，还存了不少钱。
但是，人们没有注意到，鹌鹑蛋的价格在不断的下降。只短短一年多时间，鹌鹑蛋就从一角多钱，不断下跌，一直跌到了三分钱左右一个。
绝大部分养殖户的投资都才在开始回收的时候，市场形势已经一日千里。
但是这些对于春雨公司是没有影响的，公司处在上游，主要的收益来自于孵化和饲料。
更多养殖户的涌入，意味着更多的服务对象、更大的生意范围。
全县高达数千万只鹌鹑的养殖规模，需要消耗的饲料是非常之大的，而且不明就理的的老百姓还在不断地买入小鹌鹑，即便是涨到了三块钱一只，也在买入。
发财的美梦未必会变成勐河县人民的现实，却可能给全县人民带来深重的痛苦！
此时的鹌鹑热，事实上已经完全超出了理性的范围，在这个风潮中每个人现在还都能赚钱，但进一步持续下去，就可能导致所有人都赔钱，更可能拖垮整个勐河县的经济，造成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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勐河县鹌鹑的生产总量，甚至已经超过了整个铁路外送的能力，所以进一步发展的话，势必就会造成鹌鹑和鹌鹑蛋的大量积压，这种积压不但造成浪费，更会引起价格的下降，养殖户必亏无疑。
“勐河县的父老乡亲！”
楚天阔的笔在稿纸上写下几行字，斟酌着话语。
“别再炒了，鹌鹑不值那么多钱，再炒下去会倾家荡产的。”
……
几易其稿，终于写完了，楚天阔叫来了赵六。
“去，找家印刷厂，把这个印二十万分份，到全县各地都发一下！”
赵六接过那页纸，笑了。
“老大，一看这题目，我还以为你要到法院去上诉呢，告全县人民，好大的胆子哈！”
楚天阔皱皱眉，“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可这样的说法，大家能相信才怪！”
楚天阔一拍桌子！
“不相信也得去说，也得告诉老百姓！让你做事就快去做！”
赵六没见到楚天阔发脾气的样子，吓得赶紧缩了缩脑袋，拿着那页纸出门了。
20万份“告全县人民书”在勐河县的大街小巷散布开来。
除了县城，楚天阔还安排人到各个乡镇，甚至各个村庄去发布，目的就是给尽可能多的人敲响警钟。
当天晚上，李根生和李翠花拿着一份“告全县人民书”来到了楚天阔家里。
李根生憨憨的笑着，“天阔，这是你们公司发的吧？是不是真的呀？”
不待楚天阔回答，李翠花抢白道：“楚厂长，不能你公司挣了钱，就不让咱们这些小散户挣钱了呀！现在养鹌鹑这么火？凭啥不能养？”
侯小梅站在楚天阔身后，笑道：“她翠花嫂子，天阔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给大家提个醒而已！”
近来，因为李根生养鹌鹑需要人手，李翠花已经不在梅子饼店干活了，回家来和老公一起养鹌鹑，“小梅呀，你不知道这养鹌鹑多挣钱，比做千层饼可挣的多呢！除非政府不让养，要不然，我们可要一直养下去的。”